本文作者:唐燕飞
编者按
汪秋逸(1907.8—1994.4) 扬州人,现代作曲家,著有《汪秋逸歌曲集》。他的不少抗日歌曲广为流传,有力调动了广大民众的抗日激情。从日军侵华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先后在遵义师范、贵阳师院、重庆大学、南京国立音乐院幼年班、镇江师范学校等处任教。他创作的《贵州省立遵义师范学校校歌》记录了遵义师范学院的一段办学历史,唐燕飞老师的文章让我们唤起历史的回忆。
唐燕飞老师是遵义师范学院古代文学教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贵州省古典文学学会、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遵义市历史文化研究会、诗词楹联学会、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在《教育评论》《贵州社会科学》《贵州文史丛刊》《名作欣赏》等刊发表文章多篇,主编《汉字的魅力》《旧律新声》等书。
1907年,遵义知府袁玉锡以协署所在地建立遵义初级师范学堂。
1907年,知名作曲家汪秋逸出生于江苏扬州的一条小巷三元坊。
彼时,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将来会与名城遵义结下一段不解之缘;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后来为遵义初级师范学堂发展而来的省立遵义师范学校创作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校歌;而若干年后,当省立遵义师范学校发展更名为遵义师范学院,学校在2010年举办了一场赛事,这个赛事在命名时融入了汪秋逸的名字,此后每年举办,成为学校一个影响广泛的文艺活动品牌……
让我们翻开岁月的书卷,聆听历史的跫音,一起走近汪秋逸的如歌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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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逸秋
少年汪秋逸从小跟随曾当过家庭塾师的父亲遍读诗书,了解礼乐,并以优异成绩考入当时扬州的最高学府之一——江苏省立第五师范学校,师从著名音乐家王宗虞、著名画家吕凤子学习音乐、美术。继而考入南京中央大学教育学院,攻读音乐和美术,1931年毕业后执教于郑州扶轮中学。
1932年,日寇侵占上海,发动“一・二八”事变。国难当头,扶轮中学师生忧愤交加,汪秋逸以国文老师杨心南所作歌词谱曲,创作了他音乐生涯的第一件作品――《郑州扶轮中学校歌》。歌曲情感充沛,旋律铿锵有力,“扶轮、扶轮,前进飞奔”“起来啊,千万的推轮者,扶着历史的车轮前进飞奔”,充分激发了师生的抗战热情。随后,他又创作了慷慨激昂、鼓舞人心的《黄河曲》。
1937年“七七”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歌唱家胡然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发表了一首抒发感时忧世之情的诗作《我摘下一片秋叶》:“我摘下一片秋叶,丢到呜咽着的山涧里,去啊,……轻轻地飘上碧空,透个消息与那飞行的健将,流亡的孩子们,在等他们夺回失去的故乡!……”汪秋逸读到后深受触动,将起伏的心潮化为动人的音符,将此诗谱上曲子,悠扬婉转的曲调与诗作一唱三叹的内容完美结合,很快从学校流传到大江南北,成为当时广为传唱的一首抗日抒情歌曲。
1937年秋,上海救亡演剧二队、一队先后来到郑州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汪秋逸因此与著名音乐家冼星海、贺绿汀结识,和他们共同组织了救亡歌咏队。多年后他忆起这段经历时感慨道:“正是在救亡歌曲的感召下,我有幸也投入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去。”此后,汪秋逸的歌曲创作一发不可收拾,不少作品俱为抗战题材,一经问世便不胫而走,大受欢迎,成为中国抗战文艺作品的一部分。
1938年,汪秋逸携家人流亡至重庆,任教于南岸广益中学。不久应聘到赤水中学任教,爱好文艺的校长杨友群对他极为赏识。杨友群后来调任毕节师范学校教务主任、遵义师范学校校长,均力邀汪秋逸同往共事。而1939年至1942年在遵义这三年,可说是汪秋逸创作的高峰时期。
当时遵义的学校师生和进步民众,不仅主动请缨上前线抗日杀敌,也在进行如火如荼的爱国抗日宣传活动。遵义“青年抗日救国会”组织演出活报剧和话剧《死里逃生》《扬子江暴风雨》《放下你的鞭子》《渡黄河》等,“民众话剧社”“农村抗日宣传队”“遵义音乐教育促进会”不仅在校园内外开展抗战歌曲演唱活动,还排练了音乐戏剧进行演出,激起大家同仇敌忾的斗志。浙江大学西迁到遵义后,成立了“大家唱歌咏队”“回声歌咏队”,教授、音乐家沈思岩在遵义举办了个人抗日歌曲音乐会,为遵义抗战活动注入新的活力。遵义师范学校则将校舍子弹库提供给浙江大学作为其本部行政中心,竺可桢校长的办公室亦在其间。
受到遵义浓厚抗战氛围的影响,汪秋逸与杨友群一个谱曲、一个作词,前者极富音乐表现力,后者有着深厚文学功底,合作了不少曲词俱佳的音乐作品。汪秋逸一生所作100多首歌曲中,有20多首即是在遵期间与杨友群合力完成,而以被收入《民族战歌与抗战歌曲一百二十首》《中国名歌与名曲》《中国抗战歌曲精选》的“江南三曲”最为有名。
“江南三曲”由《淡淡江南月》《夜夜梦江南》《烟雨漫江南》组成,除第一首外,后两首皆在遵义创作。三首歌曲均以“江南”为题,内容连贯风格相近,歌词蕴藉深情,曲调悲壮感人,在对江南风物的咏叹中表达出对入侵敌人的憎恨、对祖国河山的热爱,抒发了在经历颠沛流离、面对风雨飘摇后“一部分爱国心未泯灭的流亡青年的心声”(著名音乐教育家李凌评语)。
此外,两人在遵义合作的抗日歌曲还有《血的礼赞》《上弦月》《短歌》《先有绿叶后有花》《贵州省立遵义师范学校校歌》《请你记着》《万重山》《火的礼赞》《阵地小景》等。这些歌曲从校园唱到校外,从师生传到社会各阶层,有力调动了广大民众的抗日情绪。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将学校精神与时代风云相结合的《贵州省立遵义师范学校校歌》:
不狼山前,不狼山前涌风云;红花岗上,红花岗上画角声。我们遵师的同学,要担负起复兴民族的责任。临橘井,莫忘桔梗缠。来青阁,不隔蔚兰天。为了克服那当前的艰险,大家要努力,努力努力向前。准备充实的力量,锻炼健全的身心。不怕苦,不怕难,流血又流汗。我们是建国的生力军,我们是中国的新青年,中国的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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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省立遵义师范学校校歌》
“不狼山”即娄山,“橘井”“来青阁”见载于《遵义府志》府署八景之“橘井饮泉”“杰阁来青”,歌词文白相间洋溢着豪情壮志。曲调雄浑激壮,节奏紧凑,充满力量感,极具感染力:两句“不狼山前”“红花岗上”渲染出紧张激烈的战争气氛,三个“努力”传递出莘莘学子救亡图存的热切心声,“我们是中国的新青年,中国的新青年”则是青年对保家卫国使命的反复强调。整首歌庄严肃穆,令当年无数遵师儿女在咏唱时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在炮火纷飞的抗战年代,诸如《义勇军进行曲》《救亡进行曲》《大刀进行曲》《保卫黄河》等豪迈高亢的进行曲式战歌在当时是主要体裁,但也不乏《松花江上》《嘉陵江上》《太行山上》《五月的鲜花》之类优秀的抗战抒情歌曲。汪秋逸以“江南三曲”为代表的歌曲即属于后者。他被称为“战时抒情曲”的作品虽然也以抗战为主题,但却选取了别具一格的视角与切入点:风光秀丽的山河,流离失所的乡愁,民族危亡的忧虑,青年学子的豪情……为时代擂鼓呐喊而又蕴含知识分子的特质,具有浓厚的抒情色彩。《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新音乐运动史》等书中均有对其作品的评介。中国音乐家协会原秘书长张非认为,抗战时期汪秋逸的音乐创作,“走在时代的前列,在风格上质朴纯真、清新秀丽。他是人民教师的楷模,紧扣时代脉搏的优秀作曲家,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上留下鲜明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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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逸秋歌曲选集》
1942年,汪秋逸离开遵义,先后在贵阳、重庆等地任教,抗战胜利后到南京国立音乐学院任教,新中国成立后一直在镇江师范教授音乐,谱写了《咏梅》《思悠悠,水悠悠》《江河大地》《望月》、《江南新曲》等赞美新中国、讴歌新生活的作品。1994年4月,汪秋逸逝世,但他留下的歌曲仍然被人们传唱不衰。
而在他曾经工作并创作了不少佳曲的遵义师范学院,则以举办“长征•秋逸杯”音乐技能大赛的方式,在弘扬红色文化的同时,纪念这位优秀的爱国主义音乐教育家,弦歌不辍,桃李芬芳……